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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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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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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永远都是人来人往,繁忙慌乱的,没有谁有那个时间,有那个心思伺候着一个人,所以我从病房出来,直到上了出租车,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雾已渐渐散去,公路上的车流依旧缓慢的爬行,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向大地,仿佛给所有物体镀上了一层金,广播里主持人模式的念着国内外的大小新闻,最初司机还絮絮叨叨的跟我抱怨市道有多不好,钱有多难赚,但见很久都只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只得悻悻然的闭了嘴。

一直沉默着回到住处,这个冬日,似乎一天比一天安静了,偌大的住宅区,人影都没见到几个,或者这个冬天太冷,人们都愿意躲在温暖的壳里。

院门是开着的,花圃栽的一些花已经枯萎成一片残黄,惟有前几天福伯买回来的那几盆翠竹在凛冽的寒风里还绽放着盎然的绿意,穿过小径,大门紧紧关闭着,那是自然的,所有人都应该去了教堂。

找出钥匙开门,原本很好插入的锁孔却几次都没有插进去,露在空气中的手微微颤着,一不小心,钥匙从手里滑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呵了几口热气,手没那么僵硬了,捡起钥匙,这次好歹顺利把门打开了。

客厅还是跟早上离去时一样,有些乱,到处散着结婚的用品,映入眼帘的皆是喜庆的红色、粉色,我呆在中央,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短信上说有精彩,但是那个精彩倒底是指什么,文件?视频?真人秀?

正想着,眼睛却无意间瞄到桌上的一个打火机,这种打火机我自然是熟的,精致的限量版,奢华名贵,曾经我还买过一个给陶辰,诺,连图案都是一样的,可爱的米毛鼠造型,送给陶辰时,他还嚷嚷着说以后怎么见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后来有一次去公司,却见他愣愣的看着那只打火机,嘴角微微勾着。

伊墨从不抽烟,今天来这儿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用这种奢侈品,那么,是谁来了。

心里顿时生出警觉,蹑手蹑脚的上楼,还没到书房,就听见低低的交谈声传了出来。

一个语意讥讽,很是幸灾乐祸的说:“看吧,我不插手,你们还是结不成婚,看来上天都不要你们在一起。”

这是关哲。

伊墨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就像一个被抢了糖的孩子,却找不到大人哭诉自己的委屈。“今天只是意外,我们会结婚的。”

关哲继续挑畔。“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心安理得的娶她。”

如何心安理得的娶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联想起邹刚说过的话,莫不是,心里突然一阵阵发慌。

伊墨没有开口,他为什么不开口反驳,难道事情真是他干的,所以找不到理由反驳。

正胡思乱想间,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淡淡的,如水一般。“好了,阿哲,你别这样咄咄逼人。”

这是……我的心脏突突的跳了好几下,思维几乎停顿,是我听错了吧,清润圆滑,这种低沉而绵长的声音,在我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人有,而那是不可能的,我亲眼见到了他的死亡过程,这种声音怎么会在这里重现。

我的手扶着墙壁才不致于让自己滑倒在地,很想告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但是这个寒冷而寂静的冬日上午,那句话,清晰得丝毫必现,每一个音调的起伏,每一个吐字的气流,我仿佛都能感受得到。

我最深爱的人,我最无法忘却的痛,陶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脚下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让人心痛,书房短短不过几步的距离,却仿佛几个光年一样遥远。也许上苍冥冥之中真有安排,书房的门居然没关紧,一条细细的缝透着门内的几许光线。

屏住呼吸,我的心脏几乎跳了出来,颤着手,几乎想就此放弃,终于触到了门,在那一刹那,紧绷的心情好像平静了下来,只用了一点点力,缝就变大了不少,我深吸一口气,把眼睛凑了上去。

所有的信仰在那一刹那轰然崩塌,理论上,我应该吃惊,应该骇然,应该呆愣当场,但是都没有,我四肢僵硬,但脑海中只觉得平静,一种荒凉到了极致的平静,就像被病魔折腾已久的病人等待着死亡,真到了那一刻,反倒已经没有了害怕的感觉。

陶辰还是一惯的穿衣风格,白色的衬衫,卡其色的裤子,头发倒是长了一点,眼神中透着一贯的迷离和空洞,指间夹着细长莹白的烟。整个人在阳光照射下,越发的像个遗世独立的仙人。

他倚在桌子边,交叠着双腿,关哲舒展着四肢靠在沙发上,伊墨则一脸倦色的坐在椅子上,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有些紧绷,过了良久,陶辰按熄了烟,在关哲旁边坐了下来。

“阿墨,小蓝和宝宝没事吧。”他开口问,像是为了打破压抑的气氛而故意找的话题。

还不待伊墨回答,关哲已经抢先开口讥讽道:“真有事他还有心情坐在这儿,我说表弟你关心那个女人做什么,忘了表哥是谁害死的了?”

表弟?陶辰居然是关哲的表弟,这是什么关系,我的脑中一团乱麻,等等,我记得伊墨跟我讲关哲的复仇时,曾提过他逃过一劫是因为他的表哥成了替死鬼,那么陶辰早就知道爸爸的身份,如此说来,陶辰进入中瑞根本就是早就策划好的。

甚至……他追求我也是早就策划好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笑容,每一份礼物,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精心谋化,步步算计,我的心瞬间如坠冰地,寒凉刺骨。

我记得邹刚说过,中瑞的易手根本原因是因为内部情报的泄露,那个潜藏于暗处的人,不用说,自然是陶辰。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低下头,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我麻木的看着掌心,张开,又是一阵痛楚,鲜红的血液随之渗出,绽放成魔魅的花朵。我却微微勾起嘴角笑了,心里极力享受着这种痛楚,它让我清醒,它让我不至于当场崩溃。

回想起曾经和陶辰一起甜蜜的片断,又想起爸爸临终不舍的眼神,一边是欢乐,一边是痛苦,两者交织成锁魂的链套,我喘不过气来,心里难受得恨不得死去,但是又觉得可笑,从来没有过的可笑,我曾经期许的幸福,曾经珍贵的回忆,曾经梦幻般的爱情,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镜,而我为这个虚幻华丽的梦,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说到底,害死爸爸的,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是我太过天真,让人有可乘之机。

关哲说有一天逼死我的,会是自己,呵呵,他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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