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脸已经消肿了许多，五官虽说还有些肿，但是能分清了。这样的哥哥没了原本的面无表情的冷漠，看上去要福态了许多。
于蕙岚还记得哥哥的功课很好，若是去了郡城一定能考上的。但是那个时候，家里连让他去赶考能力都没有。前生哥哥一辈子都没能施展出他满腹经纶，这一次她希望哥哥能一展宏图。
可是这些日子了，哥哥不是下地干活儿，就是在家忙活，她几乎都不曾瞧见哥哥读书。
考取功名？于常谦往西房瞟了一眼，听闻了堂屋的动静儿，阿爹就直接落了窗户躲了起来。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只想识字，然后下地给阿娘帮忙，减轻阿娘的负担。读书这样的事情，他没多大的兴趣。
“书，念多了，无用。”于常谦摇头，农活一把好手，才更重要。
于蕙岚吃惊的盯着哥哥，哥哥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前生，分明哥哥是很喜欢念书的。嗯，其实她也不大清楚，前生她从未关注过哥哥，只是当初阿爹把她嫁出去的时候，确实哥哥是到了赶考的年岁，并且因得盘缠的缘故，连近在咫尺的石阳郡城都去不了。
“哥哥，念了书，然后去赶考。考上了，不单单家里的地能免赋税，所有人都不敢对咱家不敬！”阿爹那样的，是读不出书来的。她信得哥哥，哥哥一定能考上的。
于常谦没有吭声儿了，说实在的，瞧见了阿爹那个模样，他对做书生无丝毫的兴趣。但是妹妹说的考上了得的好处，让他有些心动。
“岚儿说得对，谦子你天资聪慧，比阿爹强过百倍。先前阿爹已经教你识字断句，只要你肯多学遣词造句，吟诗作赋，必定文采斐然。”于书生坐在西房窗前，自然是能听到子女的对话的，听闻小闺女在劝大儿子，他也忍不住的出声儿劝道。
大儿子在读书这一途上比他强，若是真能苦心研读，定然能成就大器。奈何大儿子一心就抵触读书，对农活倒是学得勤，常常下地干活儿，他说了两次，就被阿娘一人干活辛苦，给堵了回来。
于常谦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截然的拒绝，但是也没有任何回应。这件事他需要再考虑考虑，家里的活计这么多，阿娘一个人铁定忙不过来。
三人在这儿说话的工夫，外头也彻底闹了起来。三舅娘嗓门儿大，嚎叫着都能震头屋顶的瓦片儿都在簌簌的动。二舅娘呜呜的哭，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银子一般。
姥姥和阿娘没有说话，但是听着这动静儿，姥姥怕也不是站在阿娘这边儿的。
于蕙岚忍了忍，总觉得，让阿娘一个人对付着三个必定挡不住。尤其是，阿娘心底其实是个很孝顺的人。他们小辈们不能插嘴，可是阿爹可以啊。
“阿爹，你去堂屋帮阿娘说说话吧。”
于书生面色一变，听到前面的动静儿，又是闹又是哭，瞬间就没了说服大儿子的兴致。
“干我何事！”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转身就回了西房，脚步匆匆，生怕有人在拽着他一般。
于蕙岚被阿爹的话堵的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阿爹这样的怕事，这样的无用，她真的好想骂一骂，但是不能。那是她的阿爹，前生她也是同样的怕事无能，她的性子和阿爹如出一辙。
何必为了所谓的名声的畏手畏脚，当年她家徒四壁的时候，哪怕是名声再好，婆家就瞧得起她了？
于蕙岚松开哥哥的手，在木头架子上抓了一棵银蒿，冲去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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