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教，有一个秘术。只要姑娘你愿入我教，便可与天同寿，日月同庚。永葆青春美丽。”
老头子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般蛊惑人心，萧兮辞看着他的脸，眼前时而浮现出一张少年的脸，时而出现一个老头子皱巴巴的面庞。
脑袋也有点昏昏沉沉。
耳边时而是老头子沙哑的声音，时而是少年清脆如风铃的嗓音。
不好！萧兮辞瞪大了眼睛，这怕不是什么邪术吧？！
她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股疼痛瞬间袭来，脑袋倏然清醒。
还是那个茶摊，还是那个老摊主。桌子上摆着的热水已经冷了，火炉上架着的茶壶盖子被水蒸气顶的不停跳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外面有人在叫喊，老摊主拘偻着背，一步一咳的迎出去：“诶，来了——”
走到一半，他突然回头，递给她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极为诡异，猩红的嘴角几乎裂到耳朵根，那张皱巴巴的脸像极了一块老树皮。
笑的她毛骨悚然。
萧兮辞很镇定的还给他一个甜腻腻的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劲的搓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这个老爷爷，怕不是脑子有病吧？可别被缠上了。
萧兮辞往桌子上留下些碎银子，拉紧了兜帽，从另一个地方溜了出去。
她没发现，茶摊外和摊主待在一起的少年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街道的角落里。
“客官，喝点什么……”老头子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就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他殷勤的笑容还留在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珠子里参杂着丝丝不可置信。
身子是站着的，脑袋却落了地。
少年嘴角噙着一抹温顺的笑，乌黑如墨的发丝被一根细长的白色丝带高高束在脑后。丝带很旧了，被保养的很好，依然像新的一样。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细细的绣着几朵半开不开的菡萏。
少年很无所谓的甩掉了指尖的血迹，顺手在旁边的茶碗里洗了洗，满意的看着清清的水变成妖冶刺目的红。如同方才小姑娘身上的外袍。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刚刚跑走的方向。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别无他物，那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子格外的明显。
间距并不大——她并没有快跑。
很轻快，像是来这里散了个步。
不知那小姑娘要是看到现在这副情景，是否还能跑出这么轻快的步子呢？
少年嘴角依然噙着那抹温顺的笑，笑意更深了些。
他那双银白色的眸子犹如这白雪般干净无瑕。
可谁又知，这看似干净的白雪下，掩盖埋葬着多少肮脏呢……
少年没有回头，直径往前走去。
在他身后，倒下的小老头像是一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变成了一具又小又黑的干尸。连溅到地上的血都奇迹般的消散如烟。
一条肥大的黑虫子蜷缩着，蠕动着，从他干瘪的肚子里破土而出。
*
萧兮辞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可每次她回头，身后明明就是空无一人。不对啊——
萧兮辞眉头皱起来了，摸着自己的小下巴。如果说是天气太冷，人们都不想出门，这说的过去。可，偌大的一个镇子，又怎会一个人都没有？！
刚刚还可以听到一两声狗叫，现在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
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却不见一点炊烟。街道周围的店铺全都紧闭着，竟无一家开业。
寒冷而干燥的空气里参杂着丝丝甜腻——是味道浓度加纯了的莲花香。
莲花香中又似乎还参杂着一种别的味道。
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萧兮辞打了个寒颤，感到背上一阵发毛，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了摸脖子。
北燕的冬天天色晚的早，远处的远山上已经渡上了一层厚厚的霞光，像奶油蛋糕上撒下的糖霜。
披着一身绚丽晚霞的少女很有涵养的敲了敲客栈的大门。
没有人应。
萧兮辞格外好脾气的敲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脸上的笑都快被这无处不在的西北风给冻僵了，也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萧兮辞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丝丝的破裂。
第七家了。
她一路上沿着街道敲响的第七家客栈了！眼见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三两点星子从还没全黑的夜空冒了出来，她还没找着一家借宿的客栈。
怎么搞的，这个鬼地方的客栈是用来看的吗？不住人的？！
萧•暴躁•兮辞瞬间上线，忍不住，狠狠一脚踹在了门上。
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门发出一声久久的闷响，像是从亘古传来的嘶吼。
萧兮辞面无表情的放下了自己被震麻了的腿，嘴里嘟囔一声：“啧，什么破地方……”
没等她抱怨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吓了萧兮辞一大跳，她像只被奓了毛的猫儿，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只听得身后那人有一副少年清脆的嗓音，似乎含着笑，问她：“姑娘，怎么，想借宿的么？若不嫌弃的话，来鄙人的寒舍将就一晚如何？”
萧兮辞大喜过望，笑眯眯的拉住了他的手，“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然后，笑容就僵住了。
少年背着光站在屋檐打下的阴影里，眯起了银白色的眸子，笑的人禽无害：“那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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